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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滅掉梁國(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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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光料到了有危險,卻沒想到危險會來的這麽快。他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府邸就被人包圍了,經過一番廝殺,最終被擒。而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寶光閣也被查封。直到被送進天牢,高光還在擔憂大胡子送出去的消息能不能順利送到羅安手裏。

兩位小殿下周歲宴過後,很快就要過年,江南那邊也傳來喜訊,順親王妃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姬贏大喜,讓內務府送了厚厚的賞賜過去,同時叮囑順親王不必進京朝賀,留在江南陪著王妃待產,等孩子生下來了,明年再進京也行。

夏朝這邊一片祥和,梁國那邊則是腥風血雨,整個新年都處在寒冷肅殺當中。

羅齊早就收到了茍立人得手的消息,知道他們把夏朝太子偷了出來,心裏正得意滿滿的盤算著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這個小太子換取好處時,帶著小太子的那幫手下突然被抓。羅齊心裏湧上不好的預感,還沒等他查清因果,想出計謀把自己那幫手下救出來,最重要的是要把小太子抓過來時,茍立人那邊就傳來消息,言之鑿鑿的指出他們的消息都是三皇子羅齊洩露出去,不但如此,羅齊還和鳳涅勾結,當年的一場戰爭不過是景家軍作秀而已。羅安看到信後,直接氣的吐血,他的皇帝夢!只要把姬贏的寶貝兒子抓來,他就有九成把握登上帝位!結果眼看再向前邁一步,這個願望就能實現,卻在他手觸摸到皇帝寶座時生生的被羅齊給毀了!一個人,要是沒有看到希望時或許不會覺得什麽,但希望就在眼前,眼瞅著就要實現,卻被人突然掐斷,這種噬心之痛簡直能讓人瘋狂。

原本極能隱忍的羅安再也忍受不住,他手裏沒有證據能證明羅齊和夏朝人勾結,幹脆就劍走偏鋒,讓手底下人抓著羅齊那邊人的小辮子使勁的彈劾,無論事情大小,只要有事就往大道理上扯,連府中姬妾不合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安上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一時間,朝堂上到處都是彈劾羅齊一黨的聲音,羅齊這邊多是武將,論嘴皮子鬥不過支持羅安的那一幫文臣。但武將有武將的做派,論嘴皮子鬥不過,論拳頭總能鬥的過了吧?說不過對方,那就手底下見真章,誰敢彈劾就揍誰。因此,繼菜市場之後,梁國的早朝又開始上演全武行。等到羅齊那邊的人一不小心在朝堂上打死人之後,兩派之間的矛盾徹底爆發出來,很快的拉開架勢血拼,刺殺暗殺之事層出不窮。羅齊更是把鎮守邊關的景家軍調回來,要給羅安顏色看。

梁國的消息通過錦衣衛的秘密渠道傳到姬贏手裏,看到景家軍離開邊境,並帶走了大批人馬,姬贏臉上露出笑意,一邊命令鎮守豐州的郤舉趁勢出擊,打梁國人一個措手不及;一邊當朝宣布,要禦駕親征。

禦駕親征的事情他早就和幾個心腹重臣提過,再加上梁國內亂,正是亂中取勝的好時候,故此,朝臣們並未反對。兵部戶部積極的籌備皇上出征事宜。唯一遺憾的是,鳳大將軍中了家中女細作的算計,從年前開始就臥病在床,修養身體。而這個女細作卻是鳳家二公子送過去的,為此,皇上知道後大怒,下旨斥責鳳家人一番,嚴令他們以後不許再上門攪嚷鳳大將軍。

陽春二月,姬贏帶著二十萬兵馬,身穿金盔金甲,領著人浩浩蕩蕩的從南城門出發,阿玖站在城頭,領著兩個孩子目送姬贏遠去。

鬧鬧仰著小腦袋,一臉懵懂的問,“母後,父皇去做什麽了?”

阿玖伸手摸摸鬧鬧,眼睛追隨著遠去的明黃色的身影,語氣輕柔堅定,“你父皇去打壞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咱們在家一起等他好不好?”

笑笑鬧鬧一起點點小腦袋,“好!”

阿玖以為姬贏會很快回來,卻沒料到這一場看似很容易的戰爭竟然持續了整整三年。

焦黃的土地上,屍橫遍野,殷紅的血水滲入地下,結成暗沈的顏色。

姬贏踩在屍山血海上面,立馬橫刀,連年的征戰磨平了他眉眼間的柔和,消瘦的下頜越發凜冽。

“皇上,前面就是梁國的皇都春城了,現在春城裏只有五千禁衛軍防守,屬下帶人一戰就可以拿下!”郤舉滿眼崇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語氣恭敬。郤舉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左眼眉骨劃過鼻梁,到右臉下頜,生生的將一張方正剛毅的臉劈成兩半。這道疤是在戰場上留下的,當時殺得昏天暗地的,他早就累的脫力,一招一式全都憑著本能。一個怔忪間,敵人的長刀迎著他的面門劈過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躲開,否則只怕就要交代在這。但他實在太累了,動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遲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刀鋒劃過面頰。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有人在背後拉了他一把,饒是這樣,他臉上也留下了不可去除的傷疤。後來他才反應過來,拉他那一下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壯志雄心的年輕帝王,若是沒有皇上,此時他早已經埋骨邊疆了。

自那之後,他對皇上滿心的佩服和感激。而皇上也用他自身的實力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眾人的認知。原本豐州的士兵和將領都是鳳大將軍帶出來的,這些人心裏面也只認鳳大將軍,對皇上禦駕出征的事情很不以為然,但一次次的戰爭之後,這些不以為然被眾人的驚愕和敬佩取代,再不敢生出絲毫輕視之心。

想著皇上領著他們打過的一次又一次的精彩戰役,郤舉就熱血沸騰,再次請命,“請皇上允許屬下帶兵攻打春城!屬下定一鼓把春城拿下!”只要拿下了春城,梁國就徹底的亡國了,而他們這支滅掉梁國的隊伍,也會被載入史冊,青史留名。

“暫時不必,傳令軍隊,清理戰場,好好休整,等明天再攻打春城。”姬贏望著遠方的城池,冷冷下令。

郤舉還想再說,被身邊的副將曲懷拉住,兩人都是當年在西陵州之戰中跟著阿玖一路拼殺過來的,感情深厚。見曲懷如此,郤舉滿心遺憾的將嘴裏的再想領命的話咽下去,向姬贏行個軍中禮節,“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走出一段距離後,郤舉才心有不甘的問曲懷,“你方才拉我做什麽?春城就在眼前,眼瞅著就能滅了,你為什麽不讓我繼續請命?”

曲懷道,“咱們這一場戰爭,春城裏的人必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也會想著咱們現在去攻打春城,所以必然早就做好了拼殺的準備,鬥志正高。作戰講究一而衰,再而竭。今兒咱們好好休整一晚,等到明天春城士兵士氣低落的時候再去攻打,效果事半功倍,也能減少咱們這邊的傷亡。”

郤舉那顆一心想著青史留名的心冷靜下來,一臉的讚嘆,“眼瞅著最終的勝利唾手可得,皇上卻明辨大局,為了減少傷亡能穩住,如此心性,我不如皇上啊!”

姬贏回到營帳中,從懷裏掏出一個繡工粗糙的香囊細細摩挲。香囊是明黃色的,上面繡著不知道是什麽的花兒,一片花瓣只繡了一半,明顯的還沒繡成,邊角已經磨起毛邊,顏色也顯得老舊,一看就是不知道被珍藏了多少年的。香囊打開,從裏面倒出來一個牛皮紙裹著的紙團,拆開,裏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張人物小相,穿著明黃色衣服的兩只胖團子一左一右的依偎在一個身穿鳳袍的美人身前,美人眉目婉轉,唇角含笑,盈盈秋水似得眼睛隔著畫紙透過來,似在訴說千言萬語。

唇角勾起一抹溫柔,姬贏細細的在美人臉和兩只小胖團子身上摩挲一下,低低呢喃,“再等等,很快為夫就回去了。”

元和十年五月十三日,夏朝昭帝率軍攻破梁國都城,生擒梁國大皇子羅安,封其為違侯,舉家圈禁,送回京城;梁國三皇子羅齊在城破之前在府中自盡,臨死前親手斬殺自己的子嗣,言稱寧死不做亡國奴。昭帝感其忠烈,命人收斂其屍體,以親王之禮厚葬之。

六月,昭帝率軍凱旋,同時,將梁國劃入夏朝輿圖,設立州郡縣,調派人手接管。

**

“母後,母後,父皇真的要回來了嗎?”快五歲的笑笑仰著小腦袋,扯著阿玖的衣服問。

阿玖笑著捏捏她的臉,臉上滿滿的喜悅與柔情,“對啊,你父皇很快就回來了,笑笑高不高興?”

笑笑擰著疏淡的眉毛糾結,“父皇回來了,會喜歡笑笑嗎?”時間過去太久,她早忘了父皇什麽樣子,只有母後時常拿出來一幅畫,指著畫上的人跟她說那是她父皇,還說父皇很喜歡她。可是,父皇很喜歡她,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看她呢?

“父皇當然喜歡笑笑啦,父皇可是最喜歡笑笑了。咱們笑笑小的時候,可是你父皇把你抱大的。”阿玖一如既往的笑著安撫,在她看來,她說的絕對都是實話。姬贏對女兒的偏寵那是有目共睹的,連兒子都得退一射之地。

笑笑聽了阿玖的話,更不開心了,“母後騙人,上次母後跟哥哥說,父皇最喜歡的是哥哥,哥哥是父皇抱著長大的!”

阿玖,“……”

“咳,母後怎麽會騙咱們笑笑呢,母後說的可都是實話。你跟哥哥是同時出生的,你父皇喜歡你當然也喜歡你哥哥,你們是父皇最喜歡的小寶貝了,而且,你們兩個都是你們父皇抱著長大的,你父皇可是很厲害的哦。”

笑笑嘟嘟小嘴,還是不樂意,“那父皇回來了,能帶笑笑出去玩嗎?”

“當然能,等你父皇回來了,就讓你父皇帶著你出去玩,怎麽樣?”

笑笑眼睛一亮,笑起來,“真的?父皇真的帶我出去玩?”

阿玖笑著捏捏笑笑的鼻子,“母後什麽時候騙過你。”

笑笑笑著把腦袋埋進阿玖的懷裏,“太好了,等父皇回來了,我要讓父皇帶著我去騎馬,去打獵,我要逮一只小狐貍。上次佳怡進宮,說她跟著她爹爹去打獵,她爹爹給她逮了一只小狐貍,這次我也要逮一個,要比她的還好!”梁佳怡是梁燁之女,比笑笑大一歲。去年的時候姬贏來信,讓太傅給鬧鬧開蒙,自此,鬧鬧天天都要去上學,宮裏就剩下笑笑一個孩子。阿玖怕笑笑在宮裏孤單,就選了一些和笑笑年歲差不多的重臣之女,時不時的接她們進宮陪笑笑玩耍。

聽到笑笑這麽說,阿玖心裏微微心疼,伸手摸著笑笑毛茸茸的小腦袋,“嗯,等你父皇回來了,讓你父皇帶著你逮兩只小狐貍。”

說話的功夫,鬧鬧領著小太監從外面走進來,見到笑笑撒嬌的樣子,板著肉嘟嘟的小臉訓斥,“笑笑,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能再抱著母後撒嬌了。”

跟小時候截然不同,小時候鬧鬧是個愛哭鬧的性子,阿玖一度擔心他長大了會變成一個作天作地的混世魔王。誰成想他竟然越長越穩重,繃著一張小肉臉站在那兒,跟個小老頭似得。太鬧騰了,阿玖發愁,太沈穩了,阿玖照樣愁得慌。相比起鬧鬧,笑笑則越長越活潑,各種調皮搗蛋的事情沒少做,弄得一眾伺候她的宮人們兵荒馬亂的跟在她後面收拾爛攤子。

笑笑聽了鬧鬧的話,小腦袋從阿玖懷裏探出來,沖鬧鬧做個鬼臉,“就不,母後說我還小著呢!”

鬧鬧和姬贏如出一轍的小眉頭蹙在一起,不悅的看著阿玖,“母後,您太慣著笑笑了。”

阿玖翻個白眼,“我還太慣著你了呢。”真是的,小大人似得包子一點都不可愛。走過去在鬧鬧頭上揉幾把,又故意在他臉上啃幾口,“五歲的一個屁孩子就敢跟我說你是大人了,等你長得比母後還高了,再說這句話吧。”

鬧鬧被阿玖親的小臉騰的就紅了,臉上的表情板不住,扭扭捏捏的別過臉,拿小肉手在臉上蹭蹭,“母,母後,《禮記》說‘男女有別,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您是女人,我是男人,以後您不能這麽親我了。”

阿玖伸手在鬧鬧的小屁股上掐一把,“屁,你還是我生的呢,我怎麽就不能親你了?別說你現在還是個小豆丁,就是你長大了,我也能親得!”

鬧鬧這下連耳根子都紅了,不過打從心底,他還是很喜歡親近母後的。所以,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也沒有堅決的反抗。

笑笑瞅準時機從旁邊鉆過來,抱著鬧鬧就在鬧鬧臉上啃一口,“咱們倆是一起生的,我也能親!”哼哼,看臭哥哥以後還板著臉訓她,再訓她,她就親他!

鬧鬧現在頭頂都要冒煙了,對上妹妹得意洋洋的大眼睛,知道在母後面前想要教訓妹妹是不成了,癟著嘴嘟噥一句,“怪不得太傅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阿玖耳朵尖,聽的清清楚楚,這個姓龔的,她把好好的兒子交給他,他都教導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把兩個小包子哄著進隔間玩,叫德寶,“去把那個龔太傅給本宮叫過來,本宮倒要問問他,怎麽教導的太子!”

龔太傅被阿玖訓斥一番,也很冤枉,從他能親手整治出各種微縮的農具教導姬贏農事之事就可以看出,他並不是一個墨守成規之人。但小太子是作為儲君培養的,四書五經詩書禮儀是帝王的基礎課程,小太子聰慧絕倫,許多東西一學就會,所以,只不過教導了小太子一年,他就開始教導小太子五經裏面的《禮記》了。

阿玖不耐煩聽他那一大推文縐縐的解釋,直接打斷他,“皇上把太子交給你,是對你的看重與信任。本宮原本對你也很放心,但你教導太子一年,旁的效果本宮沒見到,太子倒是聽你的話開始疏遠本宮和公主了!聖人教導給你們的言論,就是讓你們疏遠父母,離間手足嗎?!要是這樣的話,這種聖人言論不學也罷!”

一句“疏遠父母,離間手足”,聽得龔太傅冷汗都下來了,訥訥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真是冤枉啊,他只不過按規矩教導太子禮法,誰知道太子記的這麽牢靠,還活學活用的遠離皇後和公主了呢?

看龔太傅是真的怕了,阿玖緩和一下顏色,“本宮自然知道你教導太子盡心竭力,沒有藏私。但你也要看太子的年齡,太子再聰慧,也只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孩童,還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許多事情你說了,他也未必能理會到裏面真正的意思,反而想左了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本宮今天和你說這些,是希望你把太子當成一個真正的五歲的孩子來看待,而不是當成國之儲君。你對太子的用心本宮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就是皇上那,也知道你的辛勞,在心裏記你一功。”

和姬贏在一起久了,阿玖也深知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道理,輕言細語的一番話,差點把龔太傅感動哭了,連連向阿玖保證,以後必然會註意教導太子的方法,阿玖這才揮揮手,讓人離開。

到了六月底,姬贏帶領大軍返回京城,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阿玖提前一天得了消息,早早的換上朝服,細細妝點了妝容,領著兩只小包子乘坐鳳輦到城外等候。

遠遠地,一列列整齊的將士們穿著明亮的鎧甲在朝陽的映照下緩緩走來,五爪繡金龍的錦旗在風中飄揚浮動。

即便隔得遠,阿玖也看到了走在最前面,身穿金盔金甲,頭戴兜鍪,氣勢昂藏的姬贏,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匯集在一起,阿玖唇角微翹,眼中卻有淚水滑落。

兩只小包子不明白這種感情,伸著小胖手幫母親擦淚,“母後,你怎麽哭了?”

“沒,母後就是太高興了,母後這是高興的。看到你們的父皇了嗎?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就是。”阿玖遠遠的指著姬贏道。

兩只小包子伸著腦袋往外瞅,也不知道看清沒看清,嘴裏哦哦的道,“那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啊?”

“好多高頭大馬的。”

“到底哪兒個是啊?”

“母後說最前面那個。”

“可是前面好多人。”

“笨,就是第一個那個。”

“哦哦,有兩個第一個呢,到底哪兒個是啊?”

……

姬贏眉眼冷肅的騎著馬往前走,想起馬上就要見到媳婦和小包子,心裏激動的同時又有些膽怯,這麽久沒見,也不知道兩只小包子還認不認得他;還有媳婦,他這幾年征戰在外,整日裏風吹日曬的,不但黑了,比起之前還老了許多,也不知道媳婦見了他會不會嫌棄。

郤舉作為副將,緊緊跟在姬贏身邊,這一刻,沒有君臣,只有袍澤。郤舉心裏感慨,能和皇上並肩作戰一回兒,滅了梁國,他這一輩子,再無遺憾!

離著城門越走越近,姬贏心有所感,眼睛落在城外明黃色的鳳輦上面,鳳輦的簾子掀開,他朝思暮想的人正隔著簾子往外看,兩只小包子還嘰嘰喳喳的爭論著什麽——真可愛!

姬贏的心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起來,所有的情怯和擔憂都拋在腦後,猛地扯一下韁繩,“駕——”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媳婦帶著孩子們來接他了!

郤舉不明所以,被嚇一跳。主帥跑了,他們也不能這麽慢悠悠的走著了,忙著扯韁繩,高聲道,“全速前進!”駕著馬,跟在姬贏後面跑。士兵們不明所以,拿起急行軍的勁頭死命狂奔,心裏一個比一個蒙圈,好端端的,怎麽跑起來了?

於是,在城外列好隊準備迎接的朝臣們就見原本勻速前進的隊伍如同狂風過境一般的飛撲而來,腳步落地的聲音鎮著地面都抖三抖,隊伍後面揚起接天蔽日的灰塵。

朝臣們面面相覷,這好好的,跑什麽?沒聽過哪兒軍隊凱旋,是跑著進城的啊?不過想想皇上行事向來不拘一格,眾人也就釋然了。管他為什麽跑呢,皇上平安凱旋,梁國被滅,就是天大的喜事!

眼瞅著皇上的坐騎越來越近,眾臣跪地下拜,“臣等恭賀皇上凱旋歸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蹄聲停住,半晌沒有聽到叫起聲,有大臣好奇的擡頭,就見皇上已經下了馬,神色似喜似楞的立在鳳輦前。鳳輦上,皇後已經領著小太子和小公主下來,此時四目相對,竟有種千言萬語盡付無言中的感覺。

還是笑笑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沈默,小手抓著姬贏的鎧甲,仰著小腦袋問,“你就是我的父皇嗎?”

姬贏心頭暖洋洋的,看著女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自己是不是她的父皇,不知怎麽的,鼻子竟然微微發酸,俯身把笑笑抱起來,“對,我就是你的父皇。三年不見,朕的小公主都長成大姑娘了。”

笑笑眼睛一亮,試探著問,“那你能帶我去逮小狐貍嗎?”

姬贏疑惑的看阿玖一眼,阿玖此時激動的心情已經平覆,笑著說了小狐貍的典故。姬贏心裏不悅,梁燁是怎麽教導女兒的,知道他的小公主見不到父皇,還跟笑笑炫耀她的父親多麽好!

阿玖一眼就看出姬贏在想些什麽,心裏無奈,只要涉及到她和小包子,姬贏這心眼就能變得比針還小,傳音道,“那個佳怡不過是個孩子,能懂什麽?小孩子得了喜歡的東西向朋友炫耀是常事,你可不許為這個就給梁燁穿小鞋,仔細別人知道了笑話。”

姬贏勉強同意阿玖的要求,親笑笑一口,“好,父皇帶你去打小狐貍,笑笑要多少,父皇就給你逮多少。”

笑笑歡呼一聲,抱著姬贏的脖子就往姬贏臉上啃,“母後沒喲騙人,母後說父皇最喜歡笑笑,父皇就算最喜歡笑笑。笑笑也最喜歡父皇了!”

被女兒這一頓親,姬贏一顆慈父心都化成水了,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家包子乖巧懂事,貼心可愛。

低著頭去瞅鬧鬧,伸手在鬧鬧頭上摸摸,“鬧鬧,還認識父皇嗎?”明明小九兒的信中說兒子比女兒聰明,沒來由女兒能認出他來,兒子卻認出來啊。

鬧鬧一板一眼的向姬贏行禮,“兒臣參加父皇。”

姬贏一臉懵逼的瞅著阿玖,這什麽情況,怎麽出去三年,回來了兒子變成小夫子了?

阿玖送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傳音,“回去再說,朝臣們還跪著呢,趕緊讓他們起來吧。”

姬贏還想抱抱媳婦,但是當著這麽多人,實在不好意思,不舍的把女兒放下,“你們先回宮,等我忙完這邊的事情了,再回去看你們。”他現在的身份還是滅掉梁國的主帥,要帶著手下的士兵們進城,接受全城百姓的恭賀的。

阿玖點點頭,把女兒接過來,“你去吧,我回宮等你。”親眼看到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

姬贏被眾臣迎回朝堂,一番見禮恭賀各述離情之後,眾人各自回府休息洗漱,出席晚上的接風宴。第二天早朝又論功行賞,加官進爵的聖旨連同賞賜流水一樣的下發下去。之後姬贏又把幾個重臣招到養心殿議事,聽這些人稟報這三年間朝堂內出現的大事小情,緊接著又討論梁國土地的安置管理……

這一忙,就忙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直到七月底,事情才總算告一段落,姬贏也可以徹底的松口氣歇一歇。

因著一直忙碌朝堂上的事情,姬贏都沒有多少時間和自家兩只小包子好好聯絡一下感情,就連媳婦,也是他回來那天痛痛快快的開了一次葷,之後他忙的早出晚歸的,只能很偶爾的解解饞,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的吃上一回兒。也幸好事情忙完了,不然保不準他就得做一回兒“**苦短日高起”的昏君了。

笑笑也對姬贏有了意見,“父皇騙人,父皇說帶我去抓小狐貍,到現在都不帶我去!”

姬贏忙著哄她,“父皇怎麽會騙笑笑呢?父皇答應了笑笑,就一定會帶笑笑過去。前一段時間是因為父皇忙,現在父皇忙完了,咱們下個月就去打獵好不好?”之前他被掠去異界,回來後又趕上小九兒懷孕,各種事情湊下來,算算他們有七八年沒有去過南郊獵場狩獵了。現在秋高氣爽,梁國那個心腹大患又被滅了,再沒有什麽煩心事,正好可以帶著一家子去南郊獵場放松放松。

笑笑狐疑的瞅他一眼,“真的?”

姬贏十分用力的點頭,“絕對是真的!”

笑笑彎彎眼,撲在姬贏身上啵一口,“父皇最好了!”

鬧鬧無奈的看她一眼,小大人似得嘆口氣,雖然不在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但那表情明顯的不讚同。

姬贏被兒子看的心塞,伸手把兒子抓過來蹂躪,“你個臭小子,你那是什麽眼神?什麽狗屁的男女授受不親,那是你親妹妹,我是你親爹,這叫天倫之樂!龔太傅教了你那麽多,都沒有教導過你彩衣娛親臥冰求鯉的道理嗎?你那麽聽龔太傅的話,怎麽不見你這臭小子親近你老爹?”

小包子鬧鬧被姬贏蹂躪的衣服都皺了,小臉也皺成一團,“什麽彩衣娛親?太傅沒有教過。”五歲的小孩子能記住男女授受不親已經很不錯了,哪裏會知道什麽彩衣娛親,臥冰求鯉之類的。

姬贏差點郁悶出內傷來,當初聽了阿玖的解釋之後,他就好好的找龔太傅談過理想談過人生了,龔太傅也再三表示,一定要把小太子給改過來,奈何他之前的教導太深入人心,竟一時半會扳不過來,為此,這一個月龔太傅愁的頭發都白了。

阿玖看不過眼,伸手把鬧鬧從姬贏手裏解救出來,“鬧鬧從小性子就倔,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你再著急,他一時半會也改不了啊。幸好他現在才五歲,還沒定性,慢慢的引導還能改過來。”

姬贏氣道,“早知道,就不把鬧鬧交給姓龔的教導了!”

“龔太傅還是好的,我上次找他談過,最近教鬧鬧的內容已經偏向於雜學趣事了。要怪就怪咱們鬧鬧太聰明,用半年的時間就把那些啟蒙用的東西全都學完了。龔太傅教無可教,才教他四書五經。”提起這點,阿玖心裏還是很自豪的。

姬贏臉色緩和一些,“那倒是,朕的兒子自然要比旁人的都強。”可是,他這麽乖,這麽聰明的兒子竟然被人教導成了小古板,想想就憋氣!

“只龔太傅一個人教還不行,我看還是再選一個人教導吧。岳父在家裏閑來無事,不如朕下旨,封岳父為太子師,讓岳父來教導鬧鬧,你看如何?”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當初是我看走了眼,龔太傅看似不拘一格,實則骨子裏最墨守成規;而岳父則不然。外人見了岳父,都稱道岳父為人中正,實際上岳父如何,你我心裏都清楚。而且岳父歷經兩朝,故舊門生遍天下,其見人識人的眼光自老道毒辣,胸中的經緯丘壑更是十個龔太傅綁在一起也比不了的。要是鬧鬧把岳父的本事學會了,未來咱們還用愁嗎?”現在想想,還真的沒有比李元更適合教導太子的人了!

阿玖自然沒有意見,她也樂意兒子和自己娘家親近,“既然皇上這麽說,那就這麽辦吧,不過,還是得先問問我父親的意見再說。”

“那是自然,想來岳父是不會拒絕了。”這樣的好事李元求之不得,怎麽會拒絕。

------題外話------

十點之後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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